论懒人的自我修养

[方花]春有怜花意

小渔村方花的爱情喜剧*


方多病有时候觉得李莲花确实是傻了,平日里胡言乱语,神志不清,看着跟那些得了呆症的人别无二致,有时候又觉得李莲花没傻,依旧是一天能把他气三回,回回不重样的。

比如李莲花将一本秘籍交给他,叮嘱道:“此乃本人的绝世之作,务必仔细研习。”

考虑到上次收到的还是扬州慢与相夷太剑这种含金量的东西,方多病也是郑重收下,洗浴焚香,净手翻看,发现扉页写着“神医庖厨手记”,打开第一页,上书:

第一条,西瓜与沙土不可同食,水土相合易梗阻。

第二条,糖水与砒霜不可同食,二者难以尽溶,恐失口感。

第三条,猪肚鸡与红汤烩鱼不可同食,有致人续饭不辍、腹中积食之虞。

第四条,……

第二十四条,方多病可留他同食,不必刷碗。

……真的是好有用的生活小妙招啊!

竟把他一个大少爷当佣人使,方多病决定给李莲花点颜色看看,平时哼着小曲刷碗,那日便冷着脸刷碗,虽然是脸色甩给瞎子看。


再比如方多病心想既有酒后吐真言,那也该有傻后吐真言,这李莲花鬼机灵的时候一句话能打三个哈哈,想要一句真心话比治碧茶还难,现在没脑子撒谎了,总不至于再骗他吧?

于是方多病咳嗽两声,把种土豆的李莲花揪过来,问:“李莲花,我们也在一起生活这么久了,我想问你一个问题,你、你喜欢我吗?”

李莲花的眼睛近乎失明,但依然专注地盯着他,瞳仁里盛着一个小豆饼,良久,突然幽莲簇开那样舒展地笑起来,他欣然道:“喜欢你。”

方多病的心砰砰直跳,他口干舌燥,“那……”

“王公子。”

“……谁?”

李莲花诚恳道:“王公子,我也喜欢你,今日的种子可否卖得便宜些?”

方多病好悬没背过气,满头黑线地把李莲花栽回地里,并找到卖种子的王老头,给他些银两,让他卖李莲花种子时价格低点。


还比如今日练完剑在莲花楼没找到人,方多病便去集市去寻,果然远远就看见一青衫男子正与财庄的钱公子交谈。

钱公子叹气:“我家狼犬近日愈发地不服管教,护食得很,险些把照料他的下人咬伤了。”

李莲花思考:“唔……我家狗狗倒是乖得很,甚至还会替我烧四菜一汤。”

钱公子惊奇道:“这怎么可能?狗爪子如何能颠勺呢?”

李莲花认真道:“大抵是比较通人性的缘故。”

方多病怒喊一声“李莲花”,对方见着他“啊”了一声,便抓着方公子手腕四下道歉,说抱歉啊,没栓好,从家里跑出去了。

方多病气笑了,赶紧把他拉到一旁,恶狠狠地问:“李、莲、花!你把本少爷当狗吗?”

李莲花端详着他的脸,忽然显出一脸恍然之色,歉然道:“对不住,见你面如黑墨,即点即燃,应该是煤炭一枚。”

又深感宽慰,“甚好,最近家中愈发冷了。”

方煤炭气得头顶冒烟,不过他又不禁想,这几日倒春寒,确实是比前些天冷些,海风凛冽,把李莲花冻坏了怎么办?

他可是下雨都不知道往家跑的。

于是操心命的方公子暂停生气,牵着李莲花到商铺买了两个枕头一条棉被一床铺盖,途中还不忘弄点蜜饯小食给他吃着解闷,最后叫了牛车把货物兼二人一并拉到莲花楼。


方多病做事雷厉风行,立马就把东西安置上了。李莲花乖乖坐在凳子上吃着糖葫芦,看着方多病忙前忙后地铺床,冷不丁道:“谁结婚?”

方多病不解其意:“没有人结婚。”

李莲花指了指棉被,被上绣着鸳鸯戏水,问:“那不是红色的吗?”

方多病下意识道:“其实也不是很……”

他转念一想,这李小花整天沾花惹草,哪天叫人看上,三两句话把自己卖了也不一定,他这么苦守着也不是个头,倒不如把这事定下来,一则怕他乱跑,二则成全这么久的感情。

于是清了清嗓子,看着他慢慢道:“对,我和你结婚。”

李莲花认真道:“你不能和我结婚。”

方多病一秒破功,立马问:“为什么?我待你不好吗?”

李莲花把糖葫芦插到旁边的花盆里,掰着手指数道:“一来,你我皆为男子,正所谓难上加难,日后生活必不如意;二来,你待我虽好,却整日里呵斥我,成婚后难免多有口角;三来,你花钱如流水,我仅有几两积蓄,养不起你;四来,你前天踩了我的小豆苗……”

“……停停停!”

呵斥你难道不是你不爱惜自己,还老惹我生气?

我一个大少爷花自己的钱怎么了,又不是没用在你身上,你那藏在海边的小金库里不知道有我多少银子呢。

踩了小豆苗,不是也道歉然后扶正了吗?

自己竟然在李莲花那里罄竹难书,这个没良心的,难道这几个月不是我衣不解带地照顾你!

“难道我就一点好处也没有?”

李莲花眉梢露出一点笑,欣然道:“糖葫芦很好吃。”

方多病感觉有些郁闷,但他也不能跟个傻子较劲,他和李莲花相处多时,已经摸出规律,要是跟他争执,就会被拉到他的逻辑里被他打败,所以他只是不容置疑地说:“你做不了主,等下我写信给你师娘和我爹娘,这事就定下来了。”

李莲花笑容凝固,有些沉默,半晌小声抗议道:“你不能这么霸道……”

霸道的方多病充耳不闻,铺完床兴冲冲地找出纸笔写信,就写他和李莲花两情相悦,情比金坚,举案齐眉,比翼双飞,实在是经不起离别之苦,决定久久相守在一起,望父亲母亲成全。

可是最后一个字落下,方多病却莫名感到心虚且惆怅,他是如愿以偿了,可万一小花真的不愿意跟他在一起呢?

方多病看着窗外挖螃蟹的李莲花,觉得自己在傻小花那里好像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。


写了信,却没有寄出去,想放进抽屉里,还打翻了茶水,弄得信封和袖子都湿了。方多病觉得真是流年不利,正好李莲花提了两只螃蟹回来,他便把信扔灶膛里当柴火烧了,还能为清蒸螃蟹添一份力。

李莲花吃完饭就出去玩了,留方多病一个人柔肠百转地刷碗,他发呆之时忽然感到衣角被拽了一下,低头一看,是狐狸精。它没吃饱,发出乞食的声音。

方多病把买来的棒骨又拿出来一根,蹲下来放在狐狸精面前,揉搓着那颗狗头,自语道:“狐狸精啊狐狸精,你可曾有过中意的狗狗?你遇到喜欢的狗狗会怎么做呢?”

狐狸精歪着脑袋,听不大懂,但它发现两条腿的朋友似乎不大开心,于是叼着骨头表演了一个站立握手。

方多病思考:“你是说,你会像这样对它表示友好?可是我试过了,没用啊。”

狐狸精还是没懂,见方多病愁眉不展,干脆表演了一个高难度的站立摇手。

方多病大惊:“你让我求他?这可不行,哪有感情是求来的呢。狐狸精你也是,你一个小姑娘家不要求别的小公狗,它不会珍惜的。”

狐狸精还是没懂,不过想到他主人写菜谱时也是表情颇多,便立起来,把灶台旁的书册一下子扑到地上,爪子搭在书页上,示意他有什么想法也可以写下来。

方多病不明所以,扭头一看,狐狸精指着的那一行字正是:第五十二条,生米煮成熟饭,可食,熟饭煮成剩饭,不可食。

“生米煮成熟饭?原来是这个意思!”

方多病恍然大悟,抱着狐狸精兴奋地顺着它的毛,不住夸道:“狐狸精,你可真是成精了,你是我见过最聪明的小狗!”

这句狐狸精听懂了,顿时挺胸抬头,雄赳赳地摇起尾巴,为帮助朋友排忧解难而骄傲。


夜里方多病怀着一肚子小九九,替李莲花把被窝捂热了,眼见着到了入睡的时间,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去二楼,而是安安稳稳地躺下。

李莲花今天玩水把鞋子湿了,在热水桶里祛了好久的湿气,他擦完头发现方多病还在床上,就坐在床边,一副沉思的样子。

方多病拽拽他的衣角:“想什么呢,怎么还不睡觉?”

李莲花慢吞吞道:“你喜欢睡我的床,那我就让给你睡吧。”

“谁要你让了,你跟我一起睡。”

方多病好笑地撑起半个身子,把李莲花揽到床上,又替他脱了鞋,把手脚都塞到被窝里,盖好被子,“你不是说冷吗,我体温高,在这里帮你热着,你就不冷了。”

李莲花半信半疑,“我已经不冷了,你可以回去了。”

方多病振振有词,“才入夜,自然是不冷的,等夜深了再捂可来不及了。”

李莲花十分怀疑,“真的吗?”

方多病侧过身拄着脑袋看他:“那是自然,你见我什么时候骗过你?”

见李莲花明显是有话要说,他赶紧抢先一步,“没有是吧?那就对了,我在这里,你放心睡就好了。”

李莲花欲言又止,但方多病言辞凿凿,他无从反驳,只好闭上眼。


两人无声地躺了半柱香,方多病盘算着先睡熟李莲花的床,再睡熟李莲花的人,这时枕边人突然合衣起身,把好不容易攒的热气都放跑了。

方多病问:“大晚上的,你干嘛去?”

李莲花回头严肃道:“这土地公托梦给我,说支着小豆苗的架子倒了,让我务必去扶起来。”

“……外面冷,你别去,我来看。”

门外分明什么声音都没有,方多病不理解但尊重,按着李莲花的肩膀把他推到床上,自己起来抱着两肩哆哆嗦嗦地到门口的地里察看。

本是哄小花所为,想着转一圈了事,然而去了才发现,那挨了他一脚的豆苗竟然真的倒了,低眉搭眼地垂着脑袋。方多病边把小木棍固定上,边大感惊异,听闻北方有巫婆可请神上身,莫不成这小花傻了后也通晓了某种神通?

方多病啧啧称奇,正待回去后问问,却见李莲花已然安稳地睡在里面,占了他的热被窝。

……真会找地方!

兼职汤婆子的方少侠任劳任怨地重新烫起床榻。


原以为就此打住,不成想李莲花人是躺下了,心还奔跑在田地里,这一晚上左一个我想起件事,右一个我得去看看,折腾得方大少爷一个钝感的人都觉出门道了。

又去给盆栽添了水,李莲花不说话了,过会儿,他往左翻滚一下,又往右翻滚一下,叹气道:“你在这里我睡不着……”

方多病突然问:“李莲花,你是不是很不想跟我在一起?”

“我在这里,是不是让你很烦很不自在?”

“从前闯荡江湖的时候,你就总想把我甩开,后来事情结束,你也是一个人偷偷地坐船跑了。好不容易把你找到,你还躲躲闪闪的,不愿意跟我住,不愿意跟我在一块。”

“如果你真的只想自己生活,那我、那我……”

声音里已经有咸湿的味道,方多病抹了抹脸,觉得跟一个傻子说这些没有必要,也好丢脸。他想,要不就算了吧,他做不来强人所难的事,小花不接受他,他就做小花一辈子的好朋友。

可是脸上有了糯糯的触感,方多病把手拿开,于是嘴上也被软绵绵覆盖,李莲花如幼儿投乳那样纯真地吮亲着,把愣住的方多病闹了个大红脸。

“小宝,别哭。”

“李莲花……”

方多病由着他亲了一会儿,才钝钝地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,立马翻身压下,咬着李莲花的嘴巴把这个吻变得更丰富些。

情难自已之际,方多病抽着李莲花的衣带,在颈窝漫漫地吻着,他问:“小花,你想不想跟我做些快乐的事……”

很久很久,李莲花才很轻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

水波荡漾的夜里,两条小鱼在月光下交尾,一声突如其来的哀吟吓跑了这对眷侣,只好换个地方再续前缘。

方多病没想到李莲花答应得好听,真到了那时候闹得六亲不认。

还没怎么进去,此人就撕心裂肺地喊痛,不过雷声大雨点小,看不出是装的还是真那么疼。方多病才不管那么多,他是铁了心要透他,眼见着怎么哄都不行,就吓唬道:“你再叫,小心把大魔头笛飞声招来,把你拿去磨刀。”

于是李莲花不叫了。

然而这回雷声小,雨点却大了。方多病动作得狠了,见李莲花咬着袖子不住流泪,也有点不忍,加之顺利做上了,心里安定下来,自然漫出了耐心。他把袖子拽出来,好声道:“好小花,别忍着,想叫就叫吧,若是有人欺负你,我去替你收拾。”

李莲花掉着眼泪豆小声谴责:“哪有人欺负我…这里只有你在欺负我,你踩我的小豆苗,睡我的床,骗我说做快乐的事,现在还在这里捅我,我不要跟你做了。”

他忽然提高音量:“我要找刑探大人,我要报官!”

方多病萌得不行,故意板着脸威胁:“我就是刑探,你找谁报官?你若是老老实实忍着,事后我自然给你做好吃的,若是不吗,哼哼…”

李莲花顿感世道不公,孤苦无依,整个人如风中飘萍,没有一个落脚的地方。

方多病看他那副天塌了的样子觉得可怜,心想逗也逗过了,爽也爽过了,还是哄哄他吧。

谁知他就要张嘴,李莲花突然大叫一声:“那你把我抓走吧!”

然后两腿一蹬,开始装死。

……

什么无赖!

方多病还是头回应对这样的李莲花,不由得手足无措了一下,他戳一戳李莲花的脸,“小花,你干嘛呢?”

黑暗里躺着的身影冒出一个声音,“你方大刑探不是要把我抓走吗?你抓走吧。”

方多病捏捏他:“我什么时候要把你抓走了?”

那身影肘着身体坐起来,语气忿忿不平,“你用下面那个东西欺负我,还威胁我不让我报官,那你直接让我坐牢好了,总比一直让你欺负强。”

方多病正色道:“你不要不讲道理,你我夫妻之间做这种事是再正常不过的了,无论是官府还是百川院,都没有断这种床上的案子的。”

李莲花的脸出现在月光下,困惑的神情不似作伪,“我们是夫妻吗?”

方多病越骗越熟练,理所当然地说:“对啊,刚刚你亲我,难道不是想跟我成亲吗?我答应了。”

李莲花回忆:“哦……”

方多病怕力度不够,又补一句,“干嘛?想不认账,我们孤男寡男,本不应行逾矩之举,你要是耍我,我这回可是真能把你抓走的。”

李莲花忙道:“没有没有。”

他努力地挑了一阵错处,觉得好像是这么一回事,终究是停止思考乖乖躺下了,认命道:“那你捅吧。”


更深露重,被翻红浪,莲花楼的吱嘎声响了一夜方止。

得偿所愿,一觉睡得甚好,方多病醒来时幸福得生怕一切只是一场梦,连忙偏头去找李莲花,好在对方没有一走了之,依旧好端端地挨在身边。

李莲花正郁闷地看着自己身下,想来是那未经人事的地方弄了一晚上,不舒服了。

得赶紧去镇上弄点药膏来,方多病把衣服穿上,手在李莲花面前晃了晃,问:“小花,你还记得我是谁吗?”

李莲花出声道:“小宝?”

方多病松了一口气,万幸,总算不是王公子了。

他再接再厉:“还有呢?”

李莲花盯着他狐疑地打量,忽然大惊失色:“你是刑探!”

什么乱七八糟的!

方多病逼着自己冷静,深吸一口气,循循善诱道:“不是这个,我们俩昨天行过夫妻之礼呢,你再想想,我是你的?”

我们是夫妻,我又是男子,那这个人自然是……

李莲花想明白了,欣然道:“娘子。”

方多病有点无奈,但也不是不能接受,算了,娘子也行吧,至少是一对的。

于是严肃道,“你娘子我呢,现在要去买点药膏去,你就在屋里等着,不要乱跑,听到没?”

李莲花摸了一下自己腰,那里青紫一片,他摇头道:“跑不了。”

哎呀……

方多病没忍住,把李莲花揽过来里外亲了一通,弄得李莲花像被盘过的核桃,滋啾作响一大气,他才满意道:“我走了,回来给你带糖豆吃,你自己在家里要乖啊。”

然后跟个新婚小丈夫一样意气风发地走了。


日光明澈,海风爽落,楼里漫溢着清新的气息。

李莲花听着脚步声远了,摸了摸嘴唇,嘶地一声,无奈地想,这方小宝,属狗的吗,非得给咬破了才好。

他那屈着的腿忽然伸得笔直,行动自如地下了床,抻个懒腰,扭扭脖子,眼睛明亮,看不出一点瞎子残废脑袋不好的样子。他慢悠悠走到院内那棵被提及多次的小豆苗前,点出一指,一股奇力注入其中,弯腰驼背的豆苗立马丢掉拐棍,迎着阳光昂起脑袋。

李莲花满意一笑,复又踱进楼里。


李莲花解除毒性恢复武功,还得从几个月前说起,那日他倒在小舟上,濒死之际震碎了体内经脉,丹田中如太极般轮转的内力应激发作,悲风白杨构成阳脉,扬州慢修复阴脉,两功法合力将他原本邪毒入体的经脉重塑。

碧茶于经脉肺腑等处长久地压制着内力,一朝攻守易势,立刻如雪入沸汤,消融不见。而一身内功蛰伏数年,此番勃发而出,竟比以往还精进不少,运转周天,自发地追杀隐匿的余毒。

若是有人在旁,便可看到李莲花颤抖不止,黑色的污水溢出毛孔,冷却后结成垢附在表面,昭示着洗经伐髓、解毒塑身的进行。

李莲花昏迷了三天,直到一个大浪打在脸上才转醒。他挣扎着吃了点干粮,恢复些力气将小舟靠岸后,再也忍不了内心的澎湃,一头扎进海里,让激流洗去粘在身上的种种污物。

李莲花痛快地游了几圈,走上沙滩的那一刻,只觉内力充盈回荡,沉重了十年的身体轻快无比。

春有怜花意,许我再少年。


不过他这么活蹦乱跳地出去,万一让皇帝知道了,终归是不好的。于是李莲花平时在海边深居简出,需要置办东西时,便把自己涂脏一些,假装自己瞎了傻了,以免被人发现。


皇帝的人始终没有手眼通天到这个程度,倒是方多病这个小子先一步找到他,双目相接时神情蓦然天塌地陷,扑来抱着他便痛哭流涕。李莲花有点想解释,然而看对方这哭成花猫的脸,又觉得现在告诉他真相有点尴尬,想着要不然还是过段时间再说。

拖着拖着,李莲花发现这么装疯卖傻地生活还挺轻松的,既没有剑神的包袱,又没有神医的噱头,跟谁说话都可以捡想听的回,而且逗方多病真的很好玩,他感觉自己再玩十年也不会腻,故而渐渐收回了如实相告的念头。

只是小宝三番五次地试探他的心意,让李莲花有点头疼,他都一把年纪了,还天天说这些情啊爱啊的,烦不烦啊方小宝?于是主动提起结婚的话头,想让对方死了这条心,可惜方多病不吃他这套,还要做主直接成亲。

但如果非要直接成亲呢,李莲花也会半推半就地接受,反正都一起生活这么久了,多个关系就多个关系吧,最好的朋友怎么来的,最好的夫妻也怎么来嘛。

李莲花都想好婚后怎么逗方多病玩了,然而他一迈进门,就撞见方多病把说好要寄的信纸塞到灶膛里。


难道小宝改变主意了,还是那句话真是哄傻子的?

李莲花玩了这么久,终于有一种玩脱了的感觉。

他心中久违地鼓起一股郁气,这种感觉让他有些无措,他甚至暂时不想面对方多病,吃完饭就溜到海边看潮卷潮舒。李莲花恢复武功以来,不再做震开雨水这种浪费内力的事,只做基本的维护,可今天他思绪纷飞地站在沙滩上,偏就没有躲那攀上岸的浪潮。

可谓是,常在海边走……真的湿了鞋。

回到楼里本想独自静静,方多病还非要跟他挤一块,撵不走就算了,还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。李莲花想,算了,他已知晓自己对小宝并非无意,既然如此,那便答应跟他结亲吧。谁承想小宝一开口不是表白,而是要睡他。

李莲花又有一种玩脱了的感觉。

好吧,睡一下也行的,会不会睡完了不给名分了呀?他可不想当柔弱不能自理的外室。

李莲花演了一通,让方多病拿到主动权,向来都是他欺负小宝,看小宝半真半假地骗他还挺有意思的。好在方多病这个小畜生虽然没轻没重地下手折腾他,到底还是有良心的,知道给他个相公当当。

距离上次谈婚论嫁已过了十年,但成亲的感觉……还不错。

有一个人不因他的风光爱他,不因他的落魄恨他,平等地爱他的聪明与愚笨,此生得一人,也算无憾了。


算一算时间差不多了,耳边好像听见方多病走路时环佩相击的声音,李莲花躺回床上,愉快地想,要不要让方多病知道他在装傻呢?这小子可是声泪俱下地控诉他骗人。

罢了,他现在拥有很长的一辈子,可以慢慢告诉他。

-end-

评论(5)
热度(45)
  1.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一朵小华。
vb 灯下剑

关注的博客